冲击更甚“大排长荣”、油气恐涨，两大运河点燃全球断链风暴

全球供应链陷入一场完美风暴。

一边是正发生在苏伊士运河的红海危机，一边是与它相隔一万一千多公里远的巴拿马运河。前者，是连通欧亚最短的捷径；后者，是美东和亚洲的最短航线，两条运河每年吞吐全球17%的贸易量。

但现在，这两大贸易交通扼口被锁喉，运量大减四成。原因？四个字：天灾人祸。

这次堵住苏伊士运河的，不是“大排长荣”的长赐号，而是背后有伊朗撑腰的也门武装组织胡塞军（Houthi）。他们要求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停火，否则将炮击红海商船。

自以哈开战后，有超过40艘船遭到袭击，其中一艘被击中的货轮在今年3月1日葬身红海。海上人人自危，包含台湾集装箱三雄长荣、阳明、万海在内的全球大航运公司，高达95%的船只被迫改道。

这让航运企业成本越垫越高──他们远绕南非好望角，船期得延误10至14天、每艘烧掉100万美元的油钱、加购巨额的战争险，时间长，连带库存成本也增加。另外，包括调度船员、货物到中转站，连停下来加油，都是钱。

部分航运公司已对客户开征附加费。如全球第五大集装箱航运公司赫伯罗特集团（Hapag-Lloyd）今年1月22日起开征250美元至1,000美元的附加费用。麦肯锡警告，长此以往，这些成本终将转嫁到消费者身上。

红海危机的影响范围有多大？三年前，“大排长荣”让我们知道，苏伊士运河每瘫痪一天就等于卡住96亿美元。尽管这次没有完全堵死，全球每年有三分之一的集装箱通过苏伊士运河，占全球海上贸易一5%，包括8%的全球谷物贸易、12%的石油海运量，吞吐货物总值超过一兆美元。

“我们可能会看到供应链断链卷土重来，通胀攀升，经济增长趋缓。即使没有新冠疫情时严重，仍然够痛。”荷兰国际集团（ING）经济学家卡斯腾‧布瑞斯基（Carsten Brzeski）告诉路透。

它会影响什么？从你的家具到特斯拉的电动汽车，都有可能断链！

全球家具龙头IKEA已发出警告，若红海持续受阻，将无法如期供货。特斯拉和富豪汽车的欧洲工厂则因断料一度被迫停工。英国石油也宣布因“安全局势恶化”，暂停从红海运油，国际油价应声上涨。但高盛指出，一旦冲突波及进出波斯湾的唯一航道霍尔木兹海峡（Strait of Hormuz），那才是真的大祸临头。全球五分之一的石油、三分之一的天然气，都是通过这条短短39公里的水道运输，一旦遭封锁，全球油价恐在一个月内狂飙20%。

因为涉及多国利益，去年底美国与英、法、加等国组成九国联军，护航红海商船。然而，全球航运巨头马士基（Maersk）复航不到一周，又遭胡塞军开火，甚至企图登船，尽管最后被美军击沉，马士基再次宣布无限期停驶红海。

在地球的另一头，气候变迁加上圣婴现象，让巴拿马运河陷入开通一百多年来的第二大旱，降雨量少了四成三，导致调节运河水位的人工湖缺水，只好限缩通行船只数量，运量大幅减少近四成。每天，通行船只从36艘降到24艘，通关等待时间一度长达一个半月。运河上一百三十多艘船大排长龙的“盛况”，从太空都看得到，估计有200万吨的货物受到延误。

有人想快速通关，就得竞标限量的“插队权”，标出400万美元天价，还是得等上一周。就算排到，因为吃水深度限制，大船须减重四成才能通过，长荣海运的长极轮就为此卸下1,400个集装箱，才被放行。

有些船只决定放弃等待绕行南美洲，但得多花14天、运输成本增加5%。

麦肯锡估计，今年将有近四千艘船被迫从巴拿马改道，他们载着玩具、成衣、家电、扁钢、电池、乃至维持生命的胰岛素。这代表巴拿马至少损失七亿美元运河过道费，但因调节运河水位的人工湖，也供应全国过半人口喝的水，政府不能让船跟人抢水喝。

困境如何解？除了节流、循环用水，巴拿马政府预计五年要投入85亿美元替运河脱碳，强化气候韧性，还考虑钻山、拦河筑坝，但光造价就要20亿美元、至少耗时六年。

而且，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巴拿马能做的，真的只有看老天、等雨来。

“若5月还没下雨，我们将重新评估是否每天再减一、两艘船，或将最大船只吃水深度调降到43英尺。”巴拿马运河管理局副局长伊利亚‧埃斯皮诺（Ilya Espino）告诉路透。

两条运河同时卡住，提醒着世人，气候变迁和地缘政治，就像是挂在全球供应链上的两把刀，随时都可能落下，没有一处安全。

（首图来源：AashayBaindur,CC BY-SA 3.0, via Wikimedia Comm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