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30岁的韩国女性在三年前遭受了大量网络假图的轰炸,这些图片将她描绘成裸体。时至今日,她仍在接受创伤治疗。她难以与男性交谈。使用手机会让她重新陷入噩梦。
“尽管不是对我身体的直接物理攻击,但它彻底践踏了我,”她在与美联社的电话采访中表示。出于隐私考虑,她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
最近,许多其他韩国女性也站出来分享类似经历,因为韩国正在应对大量未经同意的、明确的深伪Deepfake视频和图像,这些内容变得更容易获取和制作。
直到上周,国会才修订法律,将观看或持有深伪Deepfake色情内容定为非法。
在韩国,大多数疑似犯罪者是青少年男孩。观察人士表示,这些男孩以恶作剧、出于好奇或厌女心理为目的,将女性朋友、亲戚和熟人——其中大多数也是未成年人——作为目标。这些攻击不仅引发了对学校教育计划的严重质疑,还可能加剧原本就已经存在问题的男女分歧。
韩国的Deepfake深伪色情在今年八月引起关注,当时未经证实的受害学校名单在网上流传。许多女孩和女性匆忙从Instagram、Facebook和其他社交媒体账号中删除照片和视频。数千名年轻女性举行抗议活动,要求采取更强硬的措施打击Deepfake深伪色情。政治家、学者和活动家也举行了论坛。
“青少孩在担心她们的男同学是否没问题。她们之间的互信已经完全破裂,”韩国翰林大学社会学教授申京雅说。
这些学校名单尚未正式核实,但包括尹锡悦总统在内的官员已确认社交媒体上明确的深伪内容激增。警方已展开为期七个月的打击行动。
最近对这个问题的关注恰逢法国在八月逮捕了即时通信应用Telegram的创始人帕维尔·杜洛夫,原因是他的平台被用于非法活动,包括分发儿童性虐待内容。韩国电信和广播监管机构周一表示,Telegram已承诺对非法深伪内容实施零容忍政策。
警方表示,今年已拘留387人涉嫌深伪犯罪,其中80%以上是青少年。另外,教育部称,今年约有800名学生向当局报告了涉及他们的亲密深伪内容。
专家表示,该国深伪色情的真实规模远大于此。
美国网络安全公司Security Hero去年称韩国是“最受深伪色情针对的国家”。该公司在一份报告中称,韩国歌手和女演员构成了全球深伪色情中超过一半的人物。
韩国深伪色情的普遍性反映了多种因素,包括智能手机的大量使用;学校缺乏全面的性教育和人权教育以及对未成年人的社交媒体监管不足,以及“厌女文化”和“性化女性”的社会规范,首尔市立大学城市人文学研究所研究教授洪南希如此表示。
受害者讲述了她们遭受的巨大痛苦。
在国会上,议员金南熙朗读了一位未具名受害者的信,她说这位受害者试图自杀,因为她不想再遭受有人用她的照片制作的露骨深伪视频的折磨。在一个论坛上,前反对党领导人朴智贤朗读了另一位受害者的信,信中说她在收到性虐待深伪图像并被告知施害者正在跟踪她后,昏倒并被送往急诊室。
接受美联社采访的30岁女性表示,她在美国的博士学习中断了一年。2022年,她被诊断出患有恐慌症和创伤后压力障碍,目前正在接受治疗。
警方表示,他们已拘留五名男子,涉嫌制作和传播约20名女性的假色情内容,包括她在内。受害者都是首尔国立大学的毕业生。其中两名男子,包括一名据称在2021年向她发送假裸照的人,就读于同一所大学,但她说对他们没有什么有意义的记忆。
这名女性表示,她在Telegram上收到的图像使用了她在本地通信应用KakaoTalk上发布的照片,与陌生人的裸照合成。还有视频显示男性手淫,以及将她描述为滥交女性或妓女的消息。一张照片显示了一个有42人的Telegram聊天室的屏幕截屏,她的假图片被发表在那里。
这些假图片制作得非常粗糙,但这名女性感到深深的羞辱和震惊,因为几十个人——其中一些可能是她认识的人——正在用这些照片对她进行性骚扰。
她说,与男性创建信任是压力很大的,因为她担心“看起来正常的人可能在我背后做这样的事”。
使用智能手机有时会唤起假图片的记忆。
“现在,人们花在手机上的时间比面对面交谈的时间多。所以如果数字犯罪发生在我们的手机上,我们真的很难轻易逃脱这种创伤经历,”她说。“我以前很爱社交媒体,真的很喜欢认识新朋友,但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的性格完全改变了。这让我的生活变得非常困难,我感到很难过。”
批评者表示,尽管近年来网络性犯罪猖獗,如在公共厕所和其他地方偷拍女性的针孔摄影机偷拍的视频,但当局并未采取足够措施打击深伪色情。2020年,一个犯罪集团的成员被逮捕并被判有罪,他们勒索数十名女性拍摄露骨视频供他们出售。
监测组织ReSET在发送给美联社的评论中表示:“出于娱乐消费深伪色情的男性青少年数量增加,因为当局忽视了女性要求加强惩罚数字性犯罪的呼声。”
韩国没有关于网络深伪色情程度的官方记录。但ReSET表示,最近对一个网络聊天室的随机搜索发现了4000多张性剥削图像、视频和其他物品。
对地方法院判决的审查显示,自2021年以来被检察官起诉深伪犯罪的87人中,不到三分之一被判入狱。根据金议员办公室的数据,近60%的人通过获得缓刑、罚款或无罪判决而避免入狱。当被定罪的人对自己的罪行表示悔改或是初犯时,法官倾向于减轻刑罚。
鉴于韩国在性别角色、工作场所歧视、男性强制兵役以及男女社会负担方面存在严重分歧,深伪问题变得更加紧迫。
25岁的办公室职员金采元表示,在她询问一些男性朋友对针对女性的数字性暴力的看法后,他们疏远了她。
“我害怕在韩国作为一个女人生活,”17岁的高中生金河恩说,她最近删除了Instagram上的所有照片。她表示,与男性朋友交谈时感到尴尬,并试图与不太熟悉的男孩保持距离。
“大多数性犯罪都以女性为目标。而当这些事情发生时,我认为我们常常无能为力,”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