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Z时代掀起一股重返千禧年的复古风潮,当充满未来科技感与不对称设计的Y2K风格,成为时下年轻人时尚的穿搭打扮时,他们一手拿的是可以拍照和听音乐的智慧手机,另一手则是拿着90年代红极一时,画质不高、却可以拍出具有年代感效果的CCD相机。

只可惜,Z时代耳朵里听得仍是随选随听的数字流媒体,而不是需要放到CD播放器,一个震动还会不小心跳针的实体CD。

相较于黑胶唱片自2000年代中期以来每年都在逐步增长,CD的文艺复兴依旧尚未到来,但是这些家中没有CD播放器的Z时代,近年却开始对这种具有“复古未来感”的光盘片产生兴趣,并自称为“CD爱好者”。

当人们可能怀疑着,现在年轻人知道怎么播放CD吗?对Z时代来说,CD不是拿来听的,而是一种复古十足的追星方式。

CD的文艺复兴终于到来?

根据MRC Data数据显示,虽然实体CD销量自2000年的199亿美元,衰退至2020年54.83亿美元,但是2021年却迎来奇迹般的“回光返照”。

自2004年以来,CD销量“首次”在2021年增幅1.1%,爱黛儿(Adele)、泰勒·斯威夫特(Taylor Swift)和BTS的粉丝们,成了CD销量最大的贡献者。另一方面,对于喜欢看着CD在播放器上旋转的音乐迷来说,无不希望CD能像黑胶唱片一样,重新经历一次文艺复兴。

尤其自新冠疫情暴发后,人们对于黑胶唱片的需求激增导致供不应求,部分收藏家转而投向另一个相对“轻巧”的CD收藏市场。根据全球最大的实体唱片收藏平台Discogs的数据,2020年CD销售量激增37%,2022年的CD年销售量更是上升到370万张。

别小看1%的实力

美国新英格兰(New England)的连锁二手店Newbury Comics也表示,CD的销量增长约15%,其中有70%的销量是以华丽的包装和设计闻名的韩国K-POP专辑。此外,原本就是销量保证的泰勒·斯威夫特(TaylorSwift),在Newbury Comics的销量更是以往2到5倍。

美国独立唱片行Bull Moose Music的首席财务官克里斯布朗(Chris Brown)也对CD的复苏抱持信心,

“对于连年下降的CD销售量,任何的增长都是巨大的。我们不应该忽视1%的增长。”

TikTok的收藏CD现象

当人们开始好奇CD销量增长的1%究竟是从哪里来的,TikTok开始出现一个#cdcollection的分类标签,许多Z时代纷纷在上头炫耀着,自己家中的“复古”CD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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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经典乐团电台司令(Radiohead)、另类金属乐团盲音合唱团(Deftones),再到流行指标凯蒂佩芮(Katy Perry)、小甜甜布兰妮(Britney Spears),这些Z时代通过分享自己的CD柜,对外宣示自己的音乐品味,甚至是不同于其他人的收藏。

@fre.yuhhgonna have no room soon 😝#cdcollection#music#cds♬ original sound – Timeless

视频上写着:当你的车子没有配备音频输入端子或是蓝牙功能时,你就会开始收集CD,且这种疯狂会耗尽你所有的财产。

还记得,人生第一张购买的CD吗?

经历过CD浪潮的千禧世代,可能早已不记得人生购买的第一张专辑;但是对1997年才出生的Z时代来说,他们很有可能是在新冠疫情暴发后,才开始对CD感兴趣。

(Source:Unsplash)

就读纽约大学的安洁雅卡乔(Andrea Cacho),在2021年买了人生第一张实体CD──美国独立摇滚乐团New Wet Kojak的首张专辑。为了播放CD,她也买了人生第一台CD播放器,而她的朋友也时常去她家借用播放器。

卡乔现在拥有62张CD,她将大部分的零用钱都用来购买二手专辑,

“我厌倦通过YouTube或Spotify发现音乐,购买CD可以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惊喜感”。

收藏CD的一百万种理由

23岁的凯特卡尼奥尔(Kate Carniol)自2010年〈Speak Now〉发行以来,收藏了每一张泰勒·斯威夫特的专辑,但凯特的家里,其实没有CD播放器,这些专辑她也从未实际播出来听过。和其他年轻收藏者一样,Z时代大多是在流媒体平台聆听这些歌曲,

他们认为这些附有照片、歌词本的实体专辑更像是一种音乐的周边商品。

22岁的塔比圣伯纳度斯(Tabby Bernardus)记得小时候父母给了她一台笨重的CD播放器,塔比会用它播放父亲最爱的摇滚乐团,或是自己喜欢的民谣歌手。但现在,车内音响是塔比唯一有的CD播放器,她在车上放了一本装满CD的册子,里面的专辑有些是全新,有些则是从二手店的一美元区翻出的,

“虽然我也喜欢在Spotify添加乐曲到播放列表,但我更喜欢去实体店挑选CD的感觉,你会记得是在哪间店买的,或是哪个时期买了这张CD,这种可以“收藏”的感觉很棒。”

20岁的维罗妮卡富恩特斯(Veronica Fuentes)收藏实体专辑的原因,

相较于黑胶唱片,CD的价格更亲民、更好入手,并将部分CD作为房内的摆饰。

对维罗妮卡来说这是自己负担得起,且又能展现个人风格的兴趣,车内的音响同样是她唯一拥有的CD播放器,而维罗妮卡也享受着CD不能随机播放的原始功能,她会从头到尾听完整张专辑,欣赏整张专辑精心设计的曲目编排。

(Source:Flickr/Brett JordanCC BY 2.0)

在实体专辑找到音乐的温度

就读美国劳伦斯大学(Lawrence University)的莎拉马修斯(Sarah Matthews)将实体CD形容定位为黑胶唱片与数字流媒体之间的媒介──虽不像流媒体那样便宜或方便,但能以相对便宜的价格,达到黑胶唱片的实体收藏感。对于每天生活在社交媒体网络的Z时代来说,CD成了最有温度的存在,

“当你的生活都是虚拟的,即使只是听Spotify也会觉得很费力。虽然Z时代喜欢充满复古、怀旧氛围的酷玩意,但我们也是真心喜欢CD。”

就像Y2K文化一样,人们期待CD能够在20年后的重新流行起来。对于Z时代来说,“回忆”他们小时候可能早已消失的东西,反而别具新鲜感。

CD复苏是梦吗?

CD的文艺复兴终于要来了吗?可惜,从整体数据来看,CD要能够像黑胶唱片一样复苏,依旧只是个美好的白日梦。相较于黑胶唱片的销量连续15年增长,全球CD的整体销量则是年年下降,更别说流媒体在2021年上半年占唱片业收入的84%。

美国唱片业协会(RIAA)的研究总监马修贝斯(Matthew Bass)表示,“虽然过去几年,我们在数据增至到了CD上升的现象,但如果更宏观的来看,会发现CD的销量实际上是在稳定下降。

“如果有任何一种实体媒材能够长久存在,那会是黑胶唱片”。

美国唱片业协会的数据仅会关注首次销售,面对许多在二手市场流通的CD,几乎不可能关注得到。

(Source:Flickr/Montreal Concert Poster ArchiveCC BY 2.0)

以购买代替下载

一家位于美国奥斯汀(Austin)的唱片老板约翰孔兹(John T. Kunz)表示,“尽管CD销量在流媒体兴起期间出现了波动,但我店里的二手CD销量一直保持稳定。这些数据也无法量化分析,到底是什么吸引了Z时代,让他们突然热衷于CD。”

但约翰也发现,这些自称CD爱好者的Z时代,往往更有意愿跟着专辑内,依次编排的曲目聆听整张专辑,且对他们来说,用金钱去支持他们所爱的歌手与乐团,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当听音乐变成一种随选随听,只要一个按钮就可以完成的事情时,实体CD反而重新定义了听音乐这个行为:

在数字时代里,成为一个主动、积极去购买的消费者。

无论CD的销量是否能赶上黑胶唱片,但是从CD收藏柜中挑选想听的专辑,打开塑胶壳、拿出CD唱片,最后再放到CD播放器里按下Play键,这一串充满“仪式感”的动作,依然是许多CD爱好者希望能够永远“转”下去的存在。

(首图来源:Unsplash)